正當李密在東都戰場上陷入泥潭之際,幸運女神又一次向他招手了。這一年九月,隋武陽(今河北大名縣)郡丞元寶藏主動獻出城池,歸附瓦崗,并力勸李密分兵北上,奪取河北的黎陽倉。黎陽倉是隋朝又一個大型糧食儲備基地,其戰略地位僅次于河南的興洛、回洛二倉。李密當即派遣徐世勣北渡黃河,與元寶藏會師,聯手攻克了黎陽倉,隨即開倉賑糧。
這一起并購案的成功再度震撼了業界。短短十天之間,便有二十多萬河北的青壯年投奔了瓦崗軍。同時,武安(今河北永年縣東南)、永安(今湖北新州縣)、義陽(今河南信陽市)、弋陽(今河南光山縣)等郡的隋朝守將也紛紛舉城歸降李密,甚至包括當時已經稱王的起義群雄竇建德、朱粲等人,也都忙不迭地派遣使節晉見李密,表達加盟之意。
就在瓦崗如日中天的時刻,內憂外患卻已悄然襲來———一方面,王世充等隋朝援軍已陸續抵達中原戰場,使得李密不得不解除東都之圍,掉頭對付王世充;另一方面,瓦崗內部固有的組織亂象和利益困局也已發展到了臨界點,團隊內訌一觸即發。
翟讓之死:利益困局下的團隊內訌
大業十三年冬,李密和王世充在洛陽外圍進行了兩次會戰,王世充兩戰皆敗,但瓦崗公司也付出了不小的傷亡,比如李密的親信柴孝和就是在首次會戰中陣亡的。值得李密慶幸的是,通過這兩次交手,他完全可以認定,瓦崗的戰斗力遠在王世充的隋軍之上。所以,王世充的到來不可能對他造成什么威脅,頂多就是迫使他暫時擱置東都并購案而已。真正讓李密感到頭疼的,其實還是公司內部的利益困局。
翟讓自從讓出董事長寶座后,已不再插手公司的經營管理,但作為瓦崗的創始人和大股東,手下自然不乏鐵桿擁躉。翟讓自己能力有限,所以不喜歡擔任領導職務,下臺后也樂于享受養尊處優、閑云野鶴的生活。但是,這并不等于他手下那幫人甘愿跟他一塊坐冷板凳。事實上,自從翟讓退居二線,這幫人始終憤憤不平。尤其是隨著瓦崗公司的利益蛋糕不斷做大,翟讓集團的死忠分子更加深感利益受損,因而迫切希望他重新奪回大權。
第一個跳出來慫恿翟讓的,是他的心腹王儒信。他一再力勸翟讓自立為“大冢宰”,“總統眾務,以奪密權”。可是,對胸無大志的翟讓來講,目前這種有錢有閑的生活是他最喜歡的,權力于他而言反倒是一種桎梏,所以一口回絕。王儒信勸不動,翟讓的哥哥翟弘(同為瓦崗股東)就急了,憤然對翟讓道:“天子汝當自為,奈何與人!汝不為者,我當為之!”
翟讓無意奪權,但這并不代表他淡泊。其實,翟讓在財利面前從來就不淡定。當瓦崗公司被李密做得風生水起之時,迅速膨脹的利益蛋糕也極大誘發了翟讓的欲望。雖然作為大股東,翟讓的股權收益一直很穩定,但他的所得與企業的實際利潤并不成正比。根本原因就在于,瓦崗公司在高速擴張之下,還來不及形成一套合理、透明的利益分配機制,致使許多利潤點和實際收益都處于半隱秘的灰色狀態,這當然會引起翟讓及其小集團巨大的不滿情緒和不平衡心理。因此,隨著公司的不斷做大,翟讓也一直在利用自己現存的影響力,與李密集團展開或明或暗的利益博弈。
瓦崗公司有個高管叫崔世樞,本在鄢陵(今河南鄢陵縣)經營一家山寨企業,后見瓦崗聲勢日大,便主動加盟。翟讓知道崔世樞有些家底,決定敲他一筆,遂以考察其加盟誠意為由,將他秘密拘禁并勒索賄款。崔世樞為此傾盡家財、四處告貸,無奈翟讓開出的是個天文數字,崔世樞費勁九牛二虎之力也未能湊齊,為此險遭翟讓毒手。雖然此事最后不了了之,崔世樞也得到了李密重用,但瓦崗內部的利益斗爭之烈,于此可見一斑。
除了崔世樞這種新人,瓦崗的一些資深高管也同樣遭到了翟讓敲詐。比如董事會秘書(元帥府記室)邢義期,經常被翟讓強迫聚賭,而每次參賭自然都是大輸而歸。邢義期后來借故推脫,竟然被翟讓打了八十軍棍。再比如公司副總裁(元帥府左長史)房彥藻,在成功操盤并購隋朝汝南郡后,竟然被翟讓公然威脅,說:“君前破汝南,大得寶貨,獨與魏公,全不與我!魏公我之所立,事未可知。”言下之意,作為瓦崗公司的創始人,他翟讓既然可以把李密推上董事長寶座,自然也有辦法把他拱下來。
如果說,對于崔世樞和邢義期的遭遇,李密還可以將其視為私人之間的利益糾紛,故而睜一眼閉一眼的話,那么翟讓對房彥藻所言,則無異于是對李密個人權威赤裸裸的挑戰了。盡管翟讓心里并不想顛覆李密的地位,但他的所言所行卻不能不讓李密深感威脅。尤其是當王儒信、翟弘等人勸翟讓自立的話傳進李密耳中時,更是令他坐臥難安。
為此,以房彥藻、鄭鋌為首的一批公司高管兼李密親信,便頻頻勸李密除掉翟讓。李密剛開始還猶豫不決,擔心高層內訌會影響公司穩定和發展,可為了防止翟讓搶先下手,最后還是做出了誅殺翟讓的決定。
大業十三年十一月十一日,李密邀請翟讓、翟弘、王儒信、翟摩侯(翟弘之子)等人赴宴。席間,房彥藻借故將翟讓親信單雄信、徐世勣等人支開,然后李密的貼身侍衛蔡建德趁翟讓不備,一刀將其結果,隨后又把翟弘、王儒信、翟摩侯等人全部砍殺。與此同時,單雄信、徐世勣等人也都被控制了起來。徐世勣企圖逃脫,脖子被守門士兵砍了一刀,差點沒命。
事變一起,翟讓的親信們頓時驚惶無措。李密召集眾人宣布:“與君等同起義兵,本除暴亂。司徒(翟讓)專行貪虐,陵辱群僚,無復上下。今所誅止其一家,諸君無預也。”李密又親手把徐世勣扶進帳內,為其敷創傷藥。
風聞翟讓被殺,其麾下部眾都打算收拾行李各奔東西。李密先是命單雄信前去宣慰,隨后自己單人獨騎進入翟讓軍營,一再安撫,然后命徐世勣、單雄信和王伯當分別接管了翟讓的部眾。至此,整個瓦崗公司的恐慌和騷動才逐漸平息。
翟讓之死,是瓦崗公司在急速擴張下利益分配不均必然產生的結果。表面上看,李密成功消滅了組織內部最大的一支異己勢力,使自己的權力和地位得到了鞏固。可實際上,由高層的利益博弈引發的創業團隊內訌,對一個發展中的公司組織而言,其惡劣 影 響 是 極 其 深 遠 且 難 以 挽 回的———經過這次流血事件,瓦崗公司股東和高管們都變得人人自危,“密之將佐始有自疑之心矣”,人人都怕成為翟讓第二。一種看不見的恐慌,就像瘟疫一樣在瓦崗內部迅速蔓延。從這個意義上說,翟讓之死并沒有為瓦崗的歷史掀開新的一頁,反而成為瓦崗從全盛走向衰落的一個轉捩點。雖然,此后的瓦崗軍在戰場上仍然是所向披靡、勝多敗少,但是,敗亡的危機卻已在表面的強大之下悄然醞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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