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市兩周后,王長田在光線傳媒上市答謝酒會上說:“12年來,我變成了一只駱駝,因為這個環境風沙太大,有政策的沙漠、資金的沙漠、人才的沙漠。為了生存,駱駝擁有了超強的生命力。駱駝其實跑的并不慢,沖刺走50公里,持續走30公里。”
“駱駝公司”,正是《創業家》雜志貼的標簽(見本刊2009年10月封面故事《駱駝公司:一種與VC倡導的理念截然相反的成功方式》)。創業12年,一直沒有融資,光線傳媒終成正果,2011年8月3日在深交所上市(股票代碼:300251),成為繼華誼兄弟[17.35 0.81% 研報](300027 )、華策影視[48.00 -0.70% 研報](300133 )之后第三家在內地上市的影視娛樂公司。光線發行價52.5元/股,募集資金14.385億元,當天收盤74元,市值達到81.1億元,持有光線54.05%股份的王長田身價超過40億元。
上市后的第三天,星期六[9.88 -0.20% 研報],王長田接受了《創業家》記者的采訪。這個剛經歷了財富巔峰的人,穿得還是很休閑,喝著紅茶,沉靜得甚至有一絲憂郁。他坦言,“很多人都知道我們走得很苦,都在說,你真能堅持,真能咬牙。牛文文的那條微博說得很對,我死心眼唄,但是沒有他們想象的那么傻死心眼,如果我看不到前途我不會這么死心眼,只是我賭的這個氣比別人時間長一點兒。”
邊欄:@牛文文:前記者王長田40億家身,媒體人難免心里翻騰。長田不易:1、埋頭奮斗12年,中間沒有因其他誘惑轉型過,也沒因為TV的打擊放棄過;2、12年沒有天使也沒有VC青睞,靠自己的現金流走到了上市,實實在在“駱駝公司”;3、沒有豪華團隊,只有個把老兄弟,被人罵家族企業;4、耐得寂寞,身在秀場,鮮見秀場。長田這勁頭,不容易學啊!
在位于雍和宮對面的光線辦公室里,一張白板上寫滿了國內影視公司的作品對比表:中影有《建黨偉業》、《王的盛宴》等,華誼有《全球熱戀》、《溫故1942》等,博納有《一代宗師》、《竊聽風云II》等,以及上影的《雪花與密扇》等,小馬奔騰的《將愛II》等。光線自己則將出品《畫壁》、《四大名捕》、湯唯、劉若英、張柏芝主演的《極速天使》等新片。在旁邊,掛著王長田最近剛寫的一幅毛筆字:“滾滾長江東逝水,浪花淘盡英雄……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談中。”
上市初體驗
上市那天,我在深交所敲鐘,敲完鐘一回頭就是股票的開盤價,那一瞬間是有點緊張。
我們當時的期望值跟我們的策略有關系,首先是不能跌,要是跌破發行價,在現場我的臉面就沒法交代,也沒法跟投資者交代。另一方面是漲多少?也不能漲太高,否則買了你股票的機構和網上申購成功的個人,馬上嘩嘩就把股票全拋掉了,接下來無論是市場原因也可能是公司原因,它跌下來了,馬上就會有一堆人罵你,你把一堆人套牢了。但是你看到別人漲很高的時候心里還是有點羨慕的。
其實上市就是完成了一個儀式,我不認為有很大的意義,這也并不是我夢寐多年的時刻。看國外上市場景挺有意思,但在國內就是一個官方儀式,領導這個那個講話一本正經的,全是拿著稿子念。輪到我致辭的時候,我才發現我忘了寫講話稿,我就懵了,就磕磕巴巴地說,那是我平時發言最差的一次,說得語無倫次。是有一點激動,別人讀稿子不會激動,我沒稿子吧反倒有點激動,再加上著急,我估計員工都在想,這個時候我應該怎么感慨啊慷慨激昂啊,我確實有點感慨,但是絕對沒有慷慨激昂,就是說亂了。
我承認,我在上市現場有點走神。加上沒寫稿子,又有點緊張,有點感慨,說到中間是有點哽咽。其實我們一直在這個地方,我們自己知道,光線做得挺不錯的,應該早點讓人知道,你知道的時候已經挺晚的了。我還有什么好激動的,是這個概念。
邊欄:近鄉情怯,終于熬到上市了,創始人難免有各種情緒的高峰體驗。研究對比一下他們在上市時的發言和表現,也是一幅幅財富眾生相。
光線不是會放一顆衛星“咣”就爆了一下,又放一顆衛星“咣”又爆了一下,光線不是那樣的公司。傳媒公司不是那樣的模式,但娛樂公司是那樣的模式,比如我光有一個《阿凡達》,或者我有一個《變形金剛》,那我今年就不一樣,所以娛樂公司其實要去看產品,傳媒公司要看模式,我不認為我的股價就要比華誼兄弟低。
我當時希望光線開盤漲40%,回頭一看,漲35%(開盤價70.88元),我想,哎呀這個數字不錯,當天收盤漲了差不多41%(40.95%)。我其實對股價沒什么概念,我也沒炒過股,就想要是40%就比較好。
比較一下同類公司,我們的發行價仍然是折讓的。我比華誼發行價格(28.58/股)高啊,但華誼的發行PE是69.7倍,我是61.05倍,華策是85.43倍。
我跟華誼相比的話,利潤大概是差一年。為什么差一年?因為華誼融資比我早好幾年,融資是要釋放公司價值的,否則沒有利潤豈不是白拿了嗎?而光線一直靠自有資金在積累,沒有辦法去釋放能量,所以我比它要晚一年。但是這個距離在迅速拉近,比如說我今年預估光線和華誼的利潤差距大概是半年的時間。未來不好說,也許它明年的電影會很好,那它會很強,我的電影這幾年穩步增長,所以爆點和爆發力可能不太一樣。
上市前一天晚上,我睡得有點晚,但好像沒做夢,看看微博,看看財經類網站,看看股吧,尤其是光線吧,看看他們明天要買還是要賣,有抬轎子的也有在罵的。上市當天,我穿了一套商務西裝,偏白的襯衫,偏紅的領帶,不是我常規的裝扮。敲鐘之后是信息披露等培訓,中午跟同事、券商和財經公關吃飯,下午我就飛回北京,晚上七點多到,我直接就開車回公司上班了,一路上什么也沒想。
就是他媽的不融資
說白了,我的奮斗目標就是希望別人瞧得起你,而不是瞧不起你。這是很俗的一句話,瞧得起你有的時候會有一種比較,我希望我們公司在行業里數一數二。現在越來越少的人瞧不起你,或者即使瞧不起你,對你造成的影響也越來越小。但是曾經可能有讓你覺得很受刺激很受傷害,你想證明一些什么東西,證明一個人其實可以走一條不一樣的路,不要跟別人一樣照樣可能成功。
其實我這次上市很大的一個意義就是說,老子就沒融資,我就這么走了。當初很多人罵我,說投資者都沒給他投,他都沒融過資。還有人覺得這個公司不可能好,你看這個王長田啊,整天跟個農民一樣,整天在那兒事無巨細事必躬親,給別人端茶,自己搬桶裝水,過的也不是名士生活,這種人他媽的不可能搞好不可能有前途。我就證明給你看,不融資也能搞好。為什么不能搞好?為什么你們認可那條路就是好的,我自己選擇這條路就是不好的啊?我也是在賭一口氣。
我內心其實有一種自卑感。自卑感來自于時間問題。我覺得我達到現在的這樣一種高度,其實應該更早。不管什么原因,肯定有我個人性格上的原因,但畢竟是一個遺憾,我今年46,上市應該是45歲以前就應該做到的事情,我拖后了好幾年。
我不相信偶然性,不相信宗教,不相信運氣,不相信命運,不相信什么星座,我都不相信。別人投機取巧成功的時候,我會有失落。而且這種投機取巧是經常性的,我只能用時間來證明,這個時間可能會是比較長的過程。光線不是上市的時候這個價值才存在的,它一直都存在,五年前它也存在,八年前它也存在,但是我畢竟用了這么長的時間才讓別人意識到,這是我的一個代價,因為我沒走那條路,但是回過頭來你終歸會超過別人的。當你看到結果,也許階段性的結果沒那么好的時候,你就知道,你原來經歷的也是無所謂的。我這個人很難記住過去的事兒,往往我記住的是結論,而不是過程,一個事兒我得出一個教訓一個結論我會記住,就算沒有記住也會潛移默化影響到我。
盡管我沒有做過融資,沒有并購經驗,但在這個行業里,對資本的理解、對資本的操作手段,我的理解比別人要深刻得多。這些年我接觸過太多的投資者,大概上百人都有,我只不過是沒做而已。但我要做的,是一個完全沒想到能做成的事情。
最早我曾想過到香港借殼上市,為此我去香港跟人談過。我也想過在國內借殼上市,為此我也在國內跟人談過。我也考慮過到香港直接上市,也考慮過到納斯達克直接上市,也考慮過私募。大概2002年我就請德勤做審計,2004、2005年談私募,跟人家簽了意向。
閻焱那個事情,是我自己有問題。我調整過一次價格,簽完后幾個做過融資的朋友看了意向書,說這個合約不公平,會讓我將來面臨風險。然后我又提出調整,投資者不能接受。那次簽約,第三方介入是欠缺的,可能有屈服投資者的意思,本質來講就是對賭。今天看,如果我接受就慘了,馬上面臨行業低谷,走下坡路,不可能完成業績,可能現在這個公司我占多少股份都不知道。
邊欄:2004年,軟銀賽富以1000萬美元入股光線16%左右。王長田第一次提出加價要求,前者接受,第二次又提,雙方分手(見本刊創刊號封面故事《誰是娛樂之“王”:王中軍與王長田的十年賽跑》)。
接著聯想投資也跟我們簽了一個意向,但后來沒有履行,他們內部覺得這個行業有風險,沒有通過。再往后擱了很長時間,再去做融資基本就是在跟華友合并之前了。鼎暉非常看好光線,調查非常深入,但也是內部對行業沒有信心。那個經辦人到現在都后悔,失去了一個好的機會,事實上如果他做下去的話我是有可能同意的,而且我也能完成這些業績。
2007年11月,光線與華友世紀達成合并協議。如果合并成功的話,我們是在完全沒有融過資的情況下收購一個納斯達克上市公司。不做則已,要做就要數一數二,這是我的個性。最后導致沒做,實際上是華友對我們業績不滿意,我們也覺得它的利潤應該更高,我不想背它的包袱,或者至少虧損,不能虧那么多。當然也有很多別的原因,比如創始人的心理因素,是不是做好了準備放棄公司管理權,讓別人來接管。這個東西可能說起來有點殘酷,但我認為是很重要的。毫無疑問我是要接管的,我要改變華友的文化……談了很長時間,過完春節就在談,三個月后結束合同。
再往后,沈南鵬也談過,主要就是價格問題。他們認為光線的價值大概是5億到10億之間,我說低于10億我就不做了。就算是在我歷史上開價最高的時候,上市都翻5倍以上,如果你覺得5倍都不值那我還做什么呢?
后來在上市過程中,都有投資者說要進來,但他們內部盯得不緊,有一搭無一搭,等我們要走到上市了才說要進來,我說那來不及了。
本質上一直有個東西貫穿始終,我為什么沒有降低條件?是光線一直沒有真正缺資金。那個錢吧,拿了當然好,不拿吧,也不影響公司發展。市場上有種傾向,誰融資誰光榮,盡管我不完全認同,但是總歸有點影響。但是等到條件沒那么好的時候,你的虛榮會被理智所代替。在這個過程中,包括兩個世界上最大的傳媒公司也說要投,但是管理層也沒有下決心,我相信這是很多投資人的想法,某種意義上說我賭氣這個——當初你們瞧不起老子,我就證明給你看,你們錯了。要么就什么都沒有,要么就做一個好的給你看。我是真能忍。
對于很多創業者來說,我的不融資有一點可以效仿。馬云有句話說得好,陽光燦爛修屋頂,不能等下雨天才修。一定要在最好的時候談融資,不要把融資當成救命稻草,一定要有自身發展的能力,不然拿別人的錢風險太大。你要提高標準,不僅僅在業務方面,也在融資上面,達不到要求決不讓步,當然這個的基礎是自信。
融資就是一種生意,如果這個過程中不能體現出一個生意人的氣質,我怎么做?你拿錢來賺錢,我拿我的能力生命來賺錢,你不能拿錢來壓我,我絕對不會說卑躬屈膝我求求你,我絕對不干這事兒。
當然,如果之前拿到錢的話,我的業績也許要比現在提前一年或一年半。但現在回頭看,我用一年多的時間,換取一個公司的獨立上市的機會和更多股權的控制,我覺得是劃算的。為什么要這么多股權?一旦你有好的機會,有更大爆發力的時候,你才有底牌。你可以拿這個東西去換股,可以去市場發更多股票稀釋,拿更多錢投資新的業務,可以分給你的員工。股權是創始人的王牌,這個王牌不會很多的,你打一張少一張。很多公司的危險就是股權不斷稀釋之后出了問題。很多人沒有把握融資的本質,融資的本質就是買賣,就是交易,只是這個交易更加深刻影響到你的未來,這是一個連鎖反應。光融資有什么光榮啊?但是這方面你的聲音太弱了。你把這個窗戶紙捅破了,人家很難賺錢,而那個是主流的聲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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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標題:光線傳媒董事長王長田:不融資也能上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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