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三年前,看過NHK一部名叫《麥客》的紀錄片,回想起來,還真像當下紙媒與新媒體處境的現實映照。
麥客就是割麥子的人。他們來自青海、甘肅、寧夏等地,在麥子成熟的季節,背上簡單行囊,帶著一把鐮刀,扒上一輛東去的火車,如候鳥般,趕到位于黃河下游的河南等省份,收割麥子,賺取微薄收入。但有一天,當他們走下火車,看著隨風起浪的麥田,赫然發現,收割機也來了。
技術的力量從來都是呈摧枯拉朽之勢。很快,鐮刀斧頭的天下,被吃汽油的家伙取代了。麥客們速度慢,而且只能割倒麥子,接下來農家還得自己想辦法脫粒。而收割機不但速度極快,而且收割、脫粒同步進行,省去很多麻煩。請老麥客們收割的農戶越來越少,連那些比較熟悉的人,都投向鋼鐵機器的懷抱去了。
麥客——紙媒;收割機——新媒體,現狀就是如此。即便麥客的手藝還在,技術精湛,即便他們干活細致,丟的麥穗比收割機少很多,即便他們在藝術家眼里,有一種身體和自然的美感,即便他們是人類社會千百年來割麥傳統的代表即便再有更多的即便,他們也沒辦法阻擋新技術將他們淘汰。那一個個以刈麥為生的西部村莊,若無其他生路,必將在不斷的哀鴻中蕭索、衰敗。
我相信,媒體也是如此。媒介即信息,技術即媒介。無論是固定的還是移動的互聯網,已經如此深刻的改變了人們的生活和思維方式,我們已經回不去了。
若還想干這個行當,只有兩條路:買一臺收割機,擁抱技術�;蛘撸劭粗蛻衾^續流失、收入持續減少,然后徹底死掉。
做媒體的人比刈麥者更能看時代的現狀,這個道理自不必多言。許多從事新媒體的人,也對此頗為自得——包括那些從紙媒轉到新媒體行業的,好像自己終于占得先機,獲得了一塊免死金牌。
但麥客的故事并未就此結束。我父親和他的幾兄弟,曾經敏感的聞到了收割機技術的廣闊前景,湊錢買了一臺收割機,成為周邊幾個村子第一個機械化的。到了麥收季節,他們帶上油桶鋪蓋,開著那大家伙就上路了。也是去河南,然后隨著麥子成熟的節奏,向北推進。最后回到村里,剛好趕上麥子成熟,再干一票,分錢休息。
我的父親叔伯,都是老實人,買賣公道;也是細心人,活兒做的很好。放到新媒體行業,不比周末畫報、“一個”差。但最終,他們并沒掙太多錢,很快就把那臺收割機出手了。原因無他,技術是最沒技術含量的東西,只要有錢,誰都能干這個。很快,周邊村落就滿是收割機了,競爭太大,利潤下跌得太快。刈麥者從入行到失敗,可能用了十幾年的時間,但我的父輩們,只用三四年就走完了這個過程。新技術的失敗速度,比傳統技術快多了。
免費把我的父輩的故事,送給對新媒體意得志滿的那些人。技術殺死新媒體的速度,遠比殺死紙媒的速度要快。舉個簡單的例子,門戶火起來的時候,紙媒就已經黃昏了。后來,技術的力量催生出了博客,全民寫作的時代到來,紙媒依然在黃昏中沉浮。幾年前,微博出現了——或許有些人還記得飯否,誰還記得嘰歪、滔滔(這可是騰訊最早的微博產品呀)——這一次,連門戶都開始黃昏了,遑論紙媒。結果,到現在,微信的出現,極大削弱了微博的活躍性,但人們只是信誓旦旦地說,這一次,紙媒真得要死了。
可是,誰說得準呢?在互聯網世界里叱咤風云的貝索斯,在這個唱衰紙媒已經成為當下最時髦事兒的時候,買下了《華盛頓郵報》。雖然之前,已經有無數如默多克一般的傳統大佬,死在了新媒體化的道路上,但是,在死亡真正到來、前,誰能肯定,技術的力量,不能對紙媒進行一場逆襲式的拯救呢?
關于未來,誰也傻傻說不清楚,是無限的變數而非現成的規律在掌握時代的發展走向。對我這個沐浴在黃昏里的刈麥者來說,最現實的問題是:好好學習,天天向上,保持學習,端好飯碗。
報紙會死,網站會倒掉,客戶端會燒完錢,但只要干媒體的人不死,這個時代就沒那么容易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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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標題:紙媒必死,新媒體又能活幾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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